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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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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在一十三洲。

魔是殘忍的代名詞, 與之而來的風評,可謂是跌落到谷底。

正邪不兩立。

廣義上指的就是正道修士,與魔界的魔。

至於魔域的邪魔, 沒有開化,毫無靈智, 只知曉打打殺殺,行事全靠本能, 根本與“邪”排不上號,充其量就是個害蟲, 屬於畜牲那一類。

而如今。

郁歲被釘上了魔主的身份。

背後還有裴湮刻意引導。

風評驟然差了起來。

譬如說。

郁歲竟然是魔主?怪不得是道侶呢!

當初道侶關系暴露, 說不定是借此做掩蓋呢?

也有人為郁歲說話的。

但立刻就被反駁回去。

——裴劍尊以前多好,藏了上萬年我們都沒發現,還感恩戴德, 但你想想昨晚的事?你還敢說他心懷天下嗎?

——魔,天生壞種!

——郁歲沒有靈根便有如此高的修為,說不定是用了什麽魔族禁法,不知道要活祭多少人命呢!

活祭。

這個詞並不是瞎說。

魔界是有活祭的歷史的。

一般都是魔尊住持, 具體流程他們不知道。

但那天駭人的盛況。

連一十三洲都受到了影響。

別說距離魔界近的鎮安城。

就是距離魔界最遠的霧城, 也是烏雲壓境, 雷聲轟鳴, 盛夏驟然降溫,蒙了層灰白塵土, 景色駭人,宛如天罰。

關於魔主之事眾說紛紜。

大抵都是□□。

客棧之中。

鶴尋雲破門而入。

顧西辭正在點香, 因為早就聽到鶴尋雲的腳步聲, 倒也沒被嚇到, 反而慢悠悠的問:“怎麽了?”

鶴尋雲:“是你散播出去的嗎?”

“郁歲是魔主的謠言。”

謠言出現的突然。

而且指向性又太強, 不難猜出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

顧西辭眼中閃過厭惡。

是對郁歲的。

“小師弟莫不是失了智?”他譏笑了聲,點燃手中的線香,淺淡青煙攜清冷香味充盈在屋中,“若是還有幾分腦子,不如推算一下,最終獲利者是誰。”

偏冷調的香味壓下了上頭的熱血。

鶴尋雲略微思索,澄澈的眼眸都不自覺睜大了些,“……師父嗎?”

“他為什麽這麽做?”

顧西辭放下香,指尖也染了些冷香,他站起身,狐貍眼含著濃濃的嘲諷,“咱們這麽師父,小師弟可曾真的懂過?”

面冷心也冷。

一手創辦的問天宗在他口中

至於這幾千年的師徒情誼。

更是沒有。

他眼中有什麽呢?

許是只有他自己吧。

又冷血又霸道。

顧西辭講:“雖然我不喜郁歲,但這件事,裴湮將其推到風口浪尖,一旦失了他庇佑,一十三洲恐怕沒她容身之處了。”

郁歲修為確實很高。

但再高,也沒可能像裴湮那般能一人當萬千修士。

委實小人了些。

鶴尋雲腦袋亂亂的,訥訥說,“你怎能直呼師父名字。”

顧西辭:“不然呢?”

“向往常那般供起來嗎?”

鶴尋雲:“他畢竟是我們師父,教導養育過我們的。”

師父師父。

既為師又為父。

也許裴湮有做的不合格的地方,但也曾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資本。

顧西辭:“小師弟既然這麽尊重他,又做什麽去搶小師娘,嗯?”

鶴尋雲憋紅了臉,“我沒有。”

他自小就嘴笨。

和人吵架都沒贏過,也沒有

到底是幾千年的師兄弟。

鶴尋雲又幾乎是顧西辭一手拉扯大的,感情非比尋常。

他輕嘆一聲,狐貍眼含著審視,好似還有幾分疑惑,“小師弟,你為什麽會動情?”

鶴尋雲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是因為精神體日覆一日的偷窺?

還是那個心魔的激發?

又或者是別的?

“啪——”

一聲巨響,是從掌門房間傳出來的。

顧西辭他們三師兄弟出門在外談話有設立結界的習慣,防止偷聽。

如今掌門這個模樣像是氣急了。

顧西辭與鶴尋雲對視了眼,忙趕過去。

“……大道無情,拘泥小情小愛做什麽?!”

寧孤臨沒有少年對峙時的緊張,忐忑,如今眉宇間盡是穩重,語氣冷冽:“弟子追求的並非是情愛。”

掌門怒極:“你加入喪葬閣便是與問天宗斷絕關系!”

寧孤臨瞳孔驟縮。

“師父?”

掌門見他露出幾分情緒波動,語氣勉強好了些:“斷然沒有同時加入兩個門派的道理。”

之前是情況特殊。

況且汪淩雲只是外門弟子。

寧孤臨不一樣。

掌門極為看好他。

修為高,性情沈穩,遇事果斷,他的兩個師弟無心俗務,可以說,寧孤臨是他選定的下任掌門。

他強硬說:“喪葬閣可以說是魔界設立在一十三洲的,目的為何,尚且未知,你如今剛剛突破,不要理會這些,應當轉心修煉。”

寧孤臨冷靜提議:“弟子可以在喪葬閣做奸細。”

掌門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滾回去收拾東西,今天我們就回問天宗。”

寧孤臨張了下嘴巴。

想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

他欠身離開時。

掌門見他如此失魂落魄,到底是於心不忍,“喪葬閣還有……魔尊在,他怎能不知你的心思,想進去也沒那麽容易。”

寧孤臨:“弟子知道。”

見他沒有還嘴,掌門放緩了些語氣,“修為越高,壽命越長,情愛只是大道上的調劑品。”

寧孤臨抿抿唇,“弟子知道。”

掌門見狀揮揮手:“去吧,我們下午啟程。”

寧孤臨應了聲。

離開的時候朝不遠處的拐角看了眼,又收回視線。

他離開之後。

顧西辭與鶴尋雲才走了出去,去了掌門房間。

顧西辭點評:“確實是天縱奇才。”

才合體期就能隱約感受到他與鶴尋雲的氣息。

掌門嘆息。

奇才又怎麽樣,腦子太軸了?

他說:“你們怎麽過來了?”

顧西辭說:“聽到動靜,就來看看。”

他停頓了下,說。

“大師兄與小師弟先行回去,我留在這裏再看看情況。”

鶴尋雲立馬說:“我也可以留下。”

顧西辭冷笑:“留下談情說愛嗎?”

他最近說話越發刻薄。

許是心中藏著怨氣與怒氣,以這種方式發洩。

掌門微微蹙眉,似是呵斥,“好了,我們一起回去。”

“霧城離魔界很遠,即便魔尊有什麽動靜,也不可能立馬出手,我們先觀望一番。”

話說到這種地步,兩位師弟自然應了好。

事情就這麽定下。

和長門有同樣想法的門派不在少數,大多都是今天啟程,路上交流著聽到的傳言。

走走停停。

將魔主降臨的事講述的格外可怕,好似魔主的降臨直接能掐斷一十三洲的文明延續,即將面臨滅族之災一般。

焦慮與恐慌席卷了一十三洲。

郁歲帶著兩只狗與和尚一同回到喪葬閣時,有幾分呆楞。

門口堆積了不少垃圾。

臭氣熏天。

至於裴湮為郁歲建的那棟高樓,幹凈如初,巍峨又壯觀。

郁歲十分不滿。

“怎麽能差別對待?”

了之自然的拿起掃帚清理,“貧僧這就將垃圾堆到另一棟樓。”

郁歲:“這不就內部消化了嗎?”

裴湮唇角微微翹起。

因為內部消化而開心。

藏獒趴在旁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他準備等和尚掃完,進去看看自己的新窩。

忽而被郁歲拍了拍狗頭。

“去聞聞這都是誰的垃圾。”

狗:“……”

礙於自己確實是狗這件事,實在沒辦法推脫,在了之掃好的一堆垃圾中,聞一下,吐一次。

“太臭了。”

“主人,我做不到!”

郁歲嘆息:“要你何用。”

就跟系統一樣沒用。

【系統:?】

藏獒自卑的垂下頭。

系統好似從藏獒身上看到了自己。

它心說,不行。

絕對不能淪落到狗這種境地!

“我知道是誰。”

一道弱弱的聲音隔著結界傳來。

郁歲等人看過去。

汪淩雲探著頭向外看過來。

從謠言發酵開始。

他就跑到了這裏。

一來是他直覺郁歲不是傳言中可怕的魔主,二來是他加入過喪葬閣,難免會受到針對,躲在喪葬閣剛剛好。

汪淩雲拿出留影石,“我都記得呢。”

郁歲眼神一亮:“你怎能如此優秀呢!”

她擡手。

在喪葬閣門口所有的角落都放上留影石,並且用結界封住,做監控用。

隨後帶著兩條狗和和尚進了喪葬閣。

汪淩雲手中的留影石記錄的格外清楚

——岑疏狂蒙著臉,偷偷摸摸的

別人或許郁歲認不錯來。

但岑疏狂的氣質太過特殊,實在一眼就能辨認出。

了之雙手合十,微微嘆道,“阿彌陀佛。”

他溫聲說。

“劍尊好計策。”

郁歲偷偷瞄裴湮,見他臉色不太好,大概也沒想到岑疏□□作騷到這種地步。

但依舊不可原諒!

瞪了裴湮一眼,氣呼呼地上樓。

然後停在了二樓。

了之驚喜說:“閣主今晚是要寵幸貧僧嗎?”

藏獒是沒料到和尚和裴湮住一棟樓,心想,可真野。

這三個人。

之前寧孤臨也想來喪葬閣。

郁歲都能在喪葬閣開後宮了。

藏獒砸吧砸吧嘴。

忽然見到一只大鵝,猶豫片刻,四處張望,見裴湮不在,立馬追了上去。

往常他哪有機會追著裴湮打啊。

千載難逢!

得好好出一口惡氣!

了之奇怪的看向藏獒,“你和鶴施主有仇嗎?”

總不可能是返璞歸真……

等等,狗會追仙鶴嗎?

關鶴尋雲什麽事?

藏獒又茫然又靦腆:“我是狗。”

“本性難移。”

了之:“……”

恕他直言。

關於狗的本性他只想到了狗改不了吃粑粑。

藏獒又歡快地追起了仙鶴。

仙鶴被追出了幾分血性。

停下腳步,黑珍珠般的眼睛冷冷盯著藏獒,一招仙鶴展翅抽在了藏獒臉上。

藏獒:“……”

他嗚嗚咽咽夾著尾巴回去找大師安慰了。

了之憐愛的摸著他狗頭:“何必去招惹他呢。”

藏獒嗚咽:“我好不容易能翻身做主人……”

“那可是裴湮啊!”

了之動作微頓。

瞳孔都比往常要擴大幾分,怔怔望著正在梳理自己毛發,且又高傲的仙鶴。

……這難道不是鶴尋雲的精神體嗎?

怎麽會是裴湮?

不過這條狗。

“你認錯了。”

藏獒不開心了:“我沒有。”

“我也是有點能力的。”

了之已然信了七七八八。

眼睛能看透因果,但也會蒙蔽,過於依賴反而會備受迷惑。

他念了句佛號。

心中思索裴湮這樣做是幹什麽?

鶴尋雲獨立的人。

並非裴湮分離出去的。

怎麽精神體會是裴湮呢?



二樓。

郁歲是不打算與裴湮住在同一個房間了,她在二樓收拾出一個房間,若是有事,還可以向了之求救。

裴湮毫無客氣,坐在了她剛剛鋪好的床上,幽幽說:“歲歲真賢惠。”

郁歲氣的眼睛都紅了。

“我們今天開始分房睡。”

裴湮擡手一扯,便將她拉入懷中,貼在柔軟的床鋪滾了半圈。

懷中是軟玉溫香,窗外陽光如金,爬進屋內,灑落在他們身上。

充滿了溫馨味道。

他指尖撥弄著郁歲的耳垂:“歲歲印象中,魔尊是什麽樣的魔?”

郁歲微微抿唇。

沒回話。

能是什麽樣的?

殘暴嗜血,喜怒無常,狠戾毒辣。

哪條都不是形容正經魔的。

她扭著頭想躲開裴湮的魔爪,“你不要自取其辱。”

裴湮忽然扣住她後頸,堵住了她嘴巴。

郁歲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這個吻又冰涼又柔軟,短促的只是輕輕貼了下。

裴湮:“歲歲說些為師愛聽的?”

郁歲怔怔望他,“你……”

話音未落。

又被他貼了下。

如此反覆了幾次。

她的話語都沒完整吐出。

思路也全都斷了。

暈暈乎乎的,只覺得好煩,擡手瞬間捂住嘴巴,下一個冰涼的吻便落在她手背。

郁歲想到曾經裴湮咬著她手指吃的模樣,好似在品嘗什麽美味。

登時連手背都發燙了。

“不要親了。”她捂嘴惱怒說,聲音有點悶,“你在親我就要揍你了!”

系統有句話沒有說錯。

小姑娘連生氣的時候,都惹人憐愛。

像是在撒嬌。

分明是嬌斥,卻叫他品出了幾分軟糯甜膩。

裴湮又親了下她手指。

“歲歲應當知道強迫是什麽意思。”

郁歲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哪怕知道他是魔尊。

可他所作所為都框在一個範圍之中,會道歉,會講禮節,更不會趁虛而入。

從來沒有說過強迫一詞。

男人,果然都這般善變嗎?

郁歲將腦袋埋進他臂彎,躲起來,不給他親。

裴湮勾著她一抹發尾,輕輕掃著她的耳朵,慢慢滑落到後頸柔嫩的肌膚,“和離一事便不要再想了。”

“歲歲應當不想知道這喪葬閣有多少密室,對嗎?”

郁歲猛地擡頭看他。

【系統逼逼賴賴:我就知道!我就說過!你當初不信我吧!他就是這樣!就是會像劇情一樣!】

裴湮仍挑了她一抹發尾,眸色全然成了紅,猩紅如血色汪洋,“昔日歲歲曾說,自己夢到自己成了魔尊的禁-臠。”

“想來這種預知夢也應當成真的。”

郁歲楞楞看向他。

裴湮忽而笑了,看起來有幾分瘋,“口說無憑。”

他彎腰抱起了郁歲。

閃身到了六樓。

他們一直住的房間。

郁歲從來都不知道這裏竟然有一間密室。

他們一起住了那麽久。

裴湮竟然在這裏建了間密室!

“為什麽?”她嗓音有些幹澀,“為什麽要這麽做?”

裴湮:“為了如今的情況。”

郁歲頗受打擊,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愛情萌芽被掐斷了,死的透透的,再也起不了一點波瀾,甚至都開始覺得裴湮面目可憎。

他們在這個房間所有的經歷都是快樂的,沒有爭吵,也沒有生氣,空氣中都是小情人交流的甜蜜。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裴湮建了個密室。

他是喜歡她嗎?

喜歡她,所以從一開始就要囚禁她嗎?

裴湮將她放在了密室的床上,“還是歲歲給我的啟發呢。”

他眸色紅的妖艷,“當初在幻境,歲歲的內心說,想要把為師關起來。”

郁歲大聲反駁,“我才沒你那麽變態。”

密室的門轟然合上。

她驚覺這裏與奉鶴山的密室完全一樣,便是與夢境徹底重合。

一瞬間。

那些被她早就丟在角落的旖旎記憶呼嘯而至,荒唐且不堪入目。

原本覺得修為差距過大,而沒做無謂掙紮——

那樣太不體面了。

可此時。

也許是密閉空間,也許是太過驚慌,但郁歲都沒能開始掙紮,便被套上了腳鏈,配著她腳上的鈴鐺,叮咚作響。

暧昧的叫人面紅耳赤。

郁歲又羞又氣。

修為完全無法用出來,只得狠狠地錘裴湮幾拳,嘴巴越發不饒人,“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你長的又老又醜,心還臟,我從來沒有這麽討厭一個人!”

郁歲眼中完全不掩厭惡。

濃郁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裴湮眸色微暗。

站起身,轉身離開了密室。

郁歲討厭密閉空間。

有那麽一瞬間想讓他別走,但忍住了。

要裴湮有什麽用!

她有系統呢!



裴湮出了房門便見到了之。

他淡淡詢問。

“有事?”

了之不在乎他如今入魔的模樣,畢竟本來就是魔,沒什麽好驚奇的,只是問:“閣主呢?”

裴湮古怪的笑了聲,“在魔界呢。”

了之在喪葬閣感受不到郁歲的氣息。

但裴湮確實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時間,自一十三洲到魔界一來一回。

他沒有去評價這個行為。

只是輕嘆,“裴劍尊這個樣子,可是追求不到閣主的。”

裴湮禮貌回應:“本尊知道如何追求心上人。”

在他要離開時。

了之輕聲問:“既然知道,又何必用這種方式推開?”

“為了助她渡情劫嗎?”

如今的心動剛剛好。

不會過於深刻,也不是淺薄的好感。

如此。

掐滅時也不會痛徹心扉。

了之閉閉眼,“劍尊會後悔的。”

作者有話說:

可惡,我明天要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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